苟不同听了,也不答话,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,然后走了过去。吴涯赶紧跟上,没走两步就踩了一脚的秽物,全是粪便、尿水与血水的混合,还有腐烂的肉块以及猴鬼身上的那种棉絮一样的破皮,恶心极了。
走到那女子跟前,苟不同问了一句:“还醒着吗?”声音很大,可是她毫无反应,只有胸脯还在起伏着,证明她还活着,还有呼吸。因为这女子低着头,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,吴涯便伸手上前,想拨开她的头发看看她到底怎么了。谁知吴涯的手刚伸到一半,还没碰到,这女子却突然醒了过来,伸过头来张着嘴,对着吴涯的手就要狠命咬下。
但没等她得逞,一旁的苟不同便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。见偷袭失败,那女子尖声的嚎叫起来,被绑住的身子剧烈的抖动,拼命的晃着头想要挣脱,活像一头受伤的母兽。这突然的情况,让吴涯吓了一跳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苟不同就捏着女子的下巴往上一抬,对着她吼道:“冷静点!我们是人!我们是人!来救你的人!”
如此,吴涯也终于看清了这女子的脸,跟她的身子一样糟糕。她的左眼已经没了,仅剩一个空陷的,满是血污的眼窝。半边脸被猴鬼抓坏了,几道深深的抓痕彻底毁了她作为人的容颜。被苟不同对着脸这么一吼,或许是吓到了,或许是明白了,她不再狂躁,慢慢冷静了下来。
“呜呜?呜?呜呜呜!”女子瞪大了仅剩的一只眼,借着火光看清了久违了的人类的面庞,嘴里有些不可置信的呜咽起来,吴涯这才发现,她的舌头也没有了。
“对,没错,我们真的是人,猴鬼死完了,我们来救你了。”苟不同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,语气缓和了下来,轻声回应着。听到了答复,这个饱受摧残,勉强从绝望中清醒的女子顿时痛哭了起来。吴涯见了,连忙上前,帮着苟不同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。
因为猴鬼的绳子都是它们用兽皮割成的,十分的坚韧,又因为这女子不知道被绑了多久,所以她身上被绳子勒过的地方都已经僵硬发紫,留有深深的勒痕,整个身子完全不能动弹。不得已,苟不同抱住了这个用一只眼睛流着泪的女人,对着已经手忙脚乱的吴涯喝道:“还不赶紧拿件衣服出来,铺在那边地上!”
听了师父的吩咐,吴涯赶紧从空间袋里拿出两件之前管集村村民们给的女式衣服,铺了一件在地上。苟不同等好,将那女子抱了过来,轻轻放下,吴涯又连忙把另一件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,替她遮住了饱受伤害的身体。苟不同摸索着,将一颗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,对她说道:“你在这等着,我们还要救其他人,我们一定会回来。”说罢,起身就要走。
那女子听了,身体又开始抖动起来,挣扎着用仅剩的一条手挽住了苟不同的脚,流着泪的有眼满是害怕被丢下的惊慌。苟不同见了,面无表情,拿开了她的手,将火把插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,就直接走开了。吴涯见了,左右转头看了两眼,只能一步一跳的跟了过去。
出了洞门,苟不同继续顺着走廊向前走,追在身后的吴涯着急的问道:“就把她放在那?就不管了?”
“那还要怎样?你抱着她去救剩下的人?”苟不同回头说道:“带着一个情绪崩溃的人在身边,既不好照顾,也是个拖累。”
“那。。。万一她。。。”吴涯还是有些担心。
“担心什么?她现在还有什么方法动起来?”苟不同又把头转了回去:“臭小子,现在可不是你关爱心泛滥的时候。她熬了这么久,不差这一会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吴涯听了,无言以对,只能默默的跟着继续走。
又走了一会,前方左边又是一道洞门,依然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。
“进去吧,这里该是个大地方,应该还有不少活人。”苟不同对吴涯说道。
“啥意思,你咋知道。。。”吴涯便说着,便迈步走了进去。这次进来的地方确实大得很,比刚才那个山洞大了不止两倍。周围和顶部四处都点着灯火,地上铺着成堆成堆的黄草。这些草与吴涯在洞外经过的那片草滩里的草差不多,堆起来差不多一丈高,连成片的布满了大半个空间。仔细一瞧,草堆上血迹斑斑,深处不时蠕动两下,似乎里面埋着活物。
“走,上去扒一扒。”苟不同说着,带着吴涯走进了草堆。一到跟前,更浓重的血腥味便从草中飘了出来,还伴着同样恶心的屎尿臭味,让刚刚才经历过气味摧残的吴涯胃里又翻腾了起来。忍着恶臭,咽下从肚子里冒到了嗓子眼的酸水,吴涯跟着苟不同在草里翻了起来。没扒两下,吴涯便感觉底下有人在呼吸,还听到了呻吟声。吴涯不明所以,加快了手上的动作。没一会儿,一个男人的脑袋便被他扒了出来。
“师父,这里有人!”吴涯见了,震惊不已,连忙冲苟不同喊了起来。苟不同听了,只是微微点了点头,同时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,他那边似乎也扒到了一个人。吴涯见苟不同没空理睬,只得自己继续对着那人扒了起来。
拨开一大堆草之后,吴涯终于拖出了这男人的身体。与刚才那个洞里的女子一样,这男人饱受虐待,四肢也被卸了下来,断口处抹着一样的烂黑泥。不过,许是男人的原因,他的身上还穿着衣服,与之前吴涯在管集村里见到的,村民的穿着很像,但是这薄薄的保护也已经被抽烂,满是干了的血块和血痕。因为长期被草埋着,他已经缺氧昏迷了,口鼻里满是草渣。
这下吴涯有点慌了,他不知道该怎么办。这时,苟不同也搬了一个没了四肢的男人出来,同样缺氧昏迷了的。吴涯见了,正要问辙,却见苟不同自空间袋里摸出水壶,对着那男人的嘴灌了一口。“他们嘴里有猴鬼给他们含的薄麻叶,可以间断产生空气,以让他们被闷的缺氧后不会快速死去,保持一阵半死不死的状态。灌水可以让薄麻叶暂时性的的发出大量空气和刺激性灵力,差不多可以让他们醒过来。”苟不同也发现了吴涯的麻烦,嘱咐道。
“哦哦!”听了苟不同的话,吴涯恍然大悟。掰开男人的嘴后,果然看见了里面含着一片深绿的叶子。吴涯忍着恶心替他清理了一下嘴里的草渣,然后找出水壶灌了一口。等了一会,只听到男人喉咙里一阵喷痰声,随即吐出一口涎水,灌进去的水也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冲出了草渣。紧接着,男人尽可能的张大了嘴,像载重上坡之后力竭的骡子一般,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,同时伴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折腾了好一会之后,男人稍微缓了过来,微微睁开了眼睛。恍惚了两下,他认清了吴涯人类的面庞,愣了一会之后,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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